九芎 猴子很難爬
一般粗糙有紋路的樹幹,對擅長爬樹的猴子來說,是很好的著力點。但是偏偏有一種植物,生來註定是猴子的剋星。樹幹米白光滑堅硬,常出現大片紅褐色樹皮脫落狀,看起來咕溜平順(醫美整型應該聯絡它的經紀人),完全無下手之處,考倒了大鬧天宫的孫悟空們。這種又稱「猴不爬」的九芎,是正港的台灣原住民,不但在台灣土生土長,而且和在地庶民生活息息相關。 台灣有很多地名和九芎有關,新北市坪林有一座九芎根山,新竹縣有芎林鄉,新埔有九芎湖,九芎橋,清朝知府楊廷理曾派人在宜蘭城四周遍植九芎木,所以宜蘭舊稱九芎城。到底這個讓齊天大聖都頭痛的樹種有何過人之處呢?就讓我們接著看下去。
身為台灣原住民的九芎,完全具體了台灣人刻苦耐勞的堅毅精神。枝條強健,耐乾旱耐貧瘠,在其他植物無法生長的環境,反而是它大展身手的好時機。它可以在崩塌陷落的邊坡地,發揮護土保水的超強功力。堪稱水土保持的最佳代言人。在土石崩落寸草不生的荒郊野外,打上九芎枝幹,既可取代擋土牆,防止再次土石流失,等到容易發芽的九芎生根茁壯後,更兼具綠意美化環境的雙重功能。民間營建署早已善用這款便宜又耐操的建材。【台海使槎錄】『茆屋用以為柱,入土不朽』前人搭建房舍新棟樑時,會將通直的九芎木在大約離地一尺左右的距離,先用火燻出一層薄薄的炭,再將已有薄炭包覆的九芎木入土釘樁,這層薄炭可防蛀蟲,白蟻。如此便可延長樑柱的壽命。對就地取材的先民來說,是上等之選。
魯凱族又稱九芎為「聘禮木」,男女雙方訂婚後,男方親友必須在隔天上山砍伐長短粗細一致的九芎,送給女方作為聘禮。女方家長會仔細檢查這些木材,兩端是否只各砍兩刀,並斜砍成三角形,不能有第三刀的痕跡。除了証明男方刀法俐落,技巧純熟,有能力養家餬口,更代表了對女方的尊重。綑綁約十把以上材質緊密,紋路漂亮的九芎木,送到女方家門,如果女方接受這綑聘禮,訂婚才算圓滿成功。
九芎屬千屈菜科紫薇屬,外形和紫薇相似。唯紫薇花從白至紅皆有,但九芎只開白花。迷你花瓣皺曲,像女性裙擺的花邊,細緻可愛。九芎也像女人般愛穿新衣服,每年總會換新裝。因為新陳代謝很快,米白新皮會一直把紅褐舊皮往外推,所以可以永遠保持白泡泡,幼咪咪的粉嫩白肌,真是羨煞世間多少愛美女子。
白居易詩:「紫薇花開百日紅,輕撫枝幹全樹動」所以九芎有另一個可愛的名稱:【癢癢樹】。因其樹幹材質極硬,枝梢細小,樹皮光滑,稍微括抓樹幹的小小振動,傳達到末端會引起放大效應,造成好像怕癢的晃動作用。下次有機會,遇到九芎,不妨試試輕輕刮搔樹幹,看看它是否會因此而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