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藍腹鷴、鼬獾、台灣黑熊、台灣雲豹、台灣獼猴、白鼻心、台灣(長鬃)山羊……等物種都是由同一個人命名的,而且共有一千餘種台灣生物是這個人採集、發表。台灣至今發現647種鳥類,他曾經採集過標本就多達二百餘種,親自命名46種。這個人就是斯文豪先生,沒錯就是那個斯文豪氏攀蜥、斯文豪氏赤蛙、斯文豪氏大蝸牛、斯文豪氏遊蛇、斯文豪氏天牛、斯氏懸鉤子、斯氏紫斑蝶學名中的那個斯文豪。
斯文豪(Robert Swinhoe, 1836-1877),處女座,常見的譯名有史溫侯、郇和、士委諾等,是英國的外交官與「業餘博物學家」。曾任英國領事館副領事,並派駐打狗、淡水等地,是第一位駐台的英國外交官,但比起外交領域的成就,他的業餘興趣奠定他在世界自然史上的重要地位。
斯文豪出生於英國殖民時期的印度加爾各答,父親是一名律師,哥哥後來成為著名的膜翅目昆蟲專家。他16歲時赴英國就讀倫敦大學的國王學院,展現他對周遭環境的興趣與觀察天賦,隔年參加外交部領事人員考試獲取,於18歲時派往英國駐廈門領事館擔任翻譯,開啟斯文豪在東亞地區的探險之路。1856年未滿二十歲的斯文豪因任務首度來台,於新竹一帶停留兩周,記錄了93種鳥類及17種哺乳類。1858年更因為調查船難的任務搭乘不屈號(Inflexible)軍艦環台,並觀察記錄下台灣風土民情、港口位置及礦產等分布情形,更將此次紀錄出版為「福爾摩沙島記行註1」是研究西方世界觀察台灣地理情形的重要史料,記錄下台灣尚未開港前的許多小傳統註2。
1861年的一月,在英法聯軍戰役立下戰功的斯文豪被任為副領事,這是他第三度登台,主要的任務是駐使於打狗,處理歐洲多國商人註3在台灣的相關事務與衝突。之後幾年他多次往來台灣、廈門及英國,其實他對台灣濕熱的水土並不適應,因此實際待在台灣的時間不多,前後加總不過3年左右,卻在這段時間發表了「論福爾摩沙島哺乳動物註4」、「福爾摩沙人種學筆記註5」、「福爾摩沙或台灣島植物名單註6」等諸多作品,甚至頻繁地在各大期刊發表台灣及東亞地區的物種觀察,鳥類發現史的奠基巨著「福爾摩沙島鳥學註7」也是在這段期間完成。不僅如此斯文豪更是在1863年一舉獲選為皇家地理學會會員、倫敦國王學院榮譽會員及人種學學會會員,並取得英國外交部補助的250英鎊精密儀器補助來台探勘。不但大量觀察、記錄台灣的生物,也致力於風土民情、地形、天然資源等的探究。
可惜的是,斯文豪二十多歲初出來台便染上熱病,之後的時光因為連年的探險,導致身體經常不適。從傳記時間軸來看,斯文豪來台後多次因病請假返回英國或廈門,1869年是他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年,之後就從日本至舊金山,搭乘火車橫跨美國再乘船返回倫敦。返回英國後的斯文豪發表大量的考察文章描述中國及美洲的自然與人文地景,1876年成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可惜當時的他已經因為中風下肢癱瘓,但他仍於隔年的英國倫敦萬國博覽會設置台灣專櫃,同年10月於倫敦病逝,享年41歲。
我認為,斯文豪的偉大不僅僅在於他是台灣最早以科學方法記錄生態的學者,更在於他有扎實的博物學註8素養,能將早期台灣完整的閱讀並細緻的描繪,通過他的紀錄我們看見了另一個視角的台灣。不同於清代官方文獻中落後荒蠻的單調形容,斯文豪的筆下台灣是個多元族群匯聚,有複雜權力結構交互作用的場域。像是他就曾經在福爾摩沙記行當中,記錄下噶瑪蘭廳官府對泰雅族人頭顱的懸賞,並且少女的價格是男性頭顱的3~9倍;亦曾經紀錄官府想消滅太魯閣族原住民,考量原住民眼睛如猛虎一般,因此從外地引進老虎希望能與原住民對抗,卻沒想到原住民狩獵技巧相當的優異,因此沒有被吃掉(我想應該是加菜了吧~)。這種不同於官方文獻的文化紀錄,與豐富多元的生態觀察,是台灣的自然史研究的重要基石,影響了地理學、生態學、人類學等多個領域,我們幾乎可以這麼說:斯文豪是台灣自然史的開創者。
關於斯文豪一生的文章發表,有賴臺灣多位學界前輩研究,筆者也在資料查找過程中,將當中提及臺灣且尚可尋找的文章羅列如表,有興趣歡迎自行下載。連結請點這裡。
註1. Narrative of a visit to the island of Formosa 註2.最早為美國人類學家Robert Redfield所提出。相對於仕紳掌握且可以書寫的大傳統,小傳統多為鄉村口傳,而已故中研院院士李亦園教授則將該概念分別對應為中國社會的雅文化及俗文化。 註3.斯文豪駐使打狗時除了是英國領事,同時也兼任普魯士、葡萄牙及丹麥的副領事。 註4. On the Mammals of the Island of Formosa 註5. Notes on the Ethnology of Formosa 註6. List of Plants from the Island of Formosa or Taiwan 註7. The Ornithology of Formosa or Taiwan 註8.博物學又被稱為自然歷史、自然史(Natural History),是一門著重觀察記錄並分析總結的科學,大致包含現今生物學、地球科學、人類學等領域。自然史在18世紀初因洪堡德教授自然地理而發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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