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山徑小路時,不經意抬頭一望,會發現遠處山間不時會有一整片隨風翻騰的白浪,某個角度,還會錯認為一樹白花。如果季節對了,開花時節,還可以享受濃郁沁人的馨香。仔細一看,葉片反白,果然符合它的英文名字-turn in the wind-白匏子。
白匏子是台灣原生種的先驅植物,幾乎隨處可見。最大的特徵是,葉片菱形或濶卵形,葉背密佈白色及略褐色的星狀絨毛,每當山風吹來,掀起白色的葉背,遠遠望去,好像綠色山坡上掀起陣陣白濤,讓人印象深刻。
所謂先驅物種,就代表具備開疆闢土,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的阿信精神。台灣因為地質年輕,岩層脆弱,早期苦於經濟因素需大量運用林木資源,近年又屢遭颱風肆虐,人為不當開發等天災人禍,山林間常發生土石流失的崩塌現象。此時就能見到白匏子高大挺拔地豎立在邊緣轉角,義無反顧的身軀緊緊抓住乾旱貧瘠的焦土,樹幹灰白,樹冠平展成傘狀樹形,葉片集生在樹冠表層,彷彿張開大手,當仁不讓地宣布,它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 身為向陽植物的白匏子,為了爭取充足的陽光,不斷竄高伸展,在它的遮蓋範圍下,逐漸為耐蔭植物提供一片安逸新生地。然而也因為底層的蔭濕環境不適合同樣需要大量陽光的白匏子幼苗生長,勞苦功高的白匏子後繼無【樹】,世代交替後往往會被其他的耐蔭植物所取帶。如今站在它放肆般的蔽蔭下,除了享受它所帶來的舒適,也為它勇敢衝第一線的先鋒精神所感佩。
白匏子屬大戟科,大戟科的特色是自備帝寶豪宅配備—派遣警衛駐守。植物的枝葉常受到昆蟲鳥獸啃蝕而受損,與其讓不速之客搞破壞,不如請高手護駕。白匏子在葉基處有兩個內凹的腺點,腺點會分泌汁液吸引螞蟻取食。而嚐到甜頭的螞蟻也盡忠職守地回饋,幫忙驅除其他會侵害植物的昆蟲,雙方互利共生相處融洽,堪稱最和諧的勞資關係。
白匏子的花序非常有趣,直挺挺的,像蠟燭又像毛刷。雖然不像其他五顏六色的花朵,可以花枝招展地向世人宣揚它的嫵媚,取而代之的卻是毫不起眼近似枯枝落葉的黃褐色。在一片隋風搖曳的樹冠高處,真的很難認出何者是花?何者是葉?如果仔細觀察白匏子的小花,會發現彷彿看見女士化妝用的粉撲,又像無數聚合的小鼓棒,超級迷你可愛。即使沒有絢麗的外表,白匏子卻以更具內涵的爆發力,靜靜地釋放出宓宓的幽香。這誘人的滋甜吸引了數不盡的尋芳客,無論是鳥獸蜂蝶,或是遊人旅者,若能定下心來,駐足在山風吹拂中所引來的陣陣清馥,必能感受到神清氣爽,通體舒暢,與世無爭,自在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