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與同事一同出門認識自然谷周邊的環境,同事熱心地向初來乍到的我介紹著,突然他回頭跟我說:「這是山棕」,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心中疑惑地想著:「這身邊鬱鬱蔥蔥,腳下更是步步高升,不是山中難不成像在海邊嗎?」楞是定睛盯了眼前植物三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眼前這棕櫚科的成員「山棕」。
棕櫚科是一種廣泛分布於全球熱帶地區的植物,是極早開始被人類使用的一種植物,早期西亞的兩河流域在5000多年前便有種植椰棗的紀錄,棕櫚枝條甚至是古典時期勝利的象徵。其他應用則包含食用、釀酒和製糖,而棕櫚科植物製成的棕櫚油、棕櫚臘、椰子油等,至今仍在人類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
台灣的原生棕櫚科植物一共有七種,山棕便是其中之一。至於大家現今所熟知的檳榔、椰子等,都是在不同時期引進的棕櫚科植物,在台灣並沒有原生族群。山棕如同多數常見的棕櫚一樣,有著羽狀複葉並以螺旋的形式長於莖的頂部,它喜歡生長在溫暖潮濕的溪谷或山麓,因此在台灣低海拔的天然環境中是十分常見的植物。也因為其分佈普遍,先民們幾乎將它全身上下都使用得淋漓盡致。
說到先民們對山棕的使用,根據廖學儀等人(2012)針對泰雅部落植物相關研究指出,山棕是研究對象中被利用範圍最廣的物種之一,包含食用、農牧、狩獵、建材、器用、薪材、衣飾等七類用途。其葉軸的纖維可以製繩、亦可以編織;棕毛可製棕刷、掃帚及蓑衣;葉子則可以搭棚。根據筆者的觀察,它葉子觸感相當厚實,大概類似於海報紙的感覺,若沿著纖維撕開成細條狀,甚至不須編織加工,就可以做為十分牢固的綁帶。另外,阿美族著名的「十心菜」中,就有一種是山棕心,也就是它莖當中的嫩心,是台灣早期常見的一種野菜。漢人亦將其子與果皮當成藥材的一種(葉茂生,2005),巴萊茵・歐拜在網誌當中分享,其果實成熟後會轉紅,嚐起來帶甜味,但若不夠成熟會讓口腔有麻癢的反應,因此並不建議食用。但據說白鼻心、台灣獼猴等野生的哺乳類動物十分喜歡食用山棕果實,也因此山棕周圍成了獵人們打獵的好地方。
關於山棕的形貌有這樣一個傳說:且說久遠前,賽夏族與傳授他們耕作技巧的達隘(ta’ay或舊稱矮人族)發生衝突,將達隘們休息的山枇杷樹(hi-dow)砍倒,導致達隘掉入山谷僅有二人存活,倖存的二人不願留下欲往東方離去。其中一人見路旁有一株山棕,便取下葉子邊撕扯邊下咒,就當葉子僅存末端三瓣時,另一位達隘阻止了同伴,因為只要他將剩下三瓣的葉子撕開,賽夏族人將因此而滅亡。這便是關於賽夏族矮靈祭的由來最常見到的說法,雖然故事的真相已經不可考,卻也顯現出山棕在古代社會的重要性,並讓我深刻地記下其葉子的樣態。
一邊撰寫文章的同時,我不禁佩服著先民們對身邊資源的熟悉與創意,就這樣一棵長的不怎麼起眼的植物,從上到下都被使用得淋漓盡致,也讓我想起外公跟我分享他們小時候乘坐牛車,以荷葉包裹中午便當並沿路折下植物的莖作為筷子的出遊景象。熟悉身邊的天然環境,慢慢的會發現,也許不起眼的小花小草甚至有一點討厭的小蟲,都在為人類所依存的環境做出極大的貢獻呢!